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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号: CJ0080   部:標點本   分类:古典小說   积分:0
古籍名: 白圭志
作 者: [清]崔象川 輯
版 本: 簡體字標點本
在线阅读>>> 是   [文]        
内容简介
全书共四集,十六回。[清]崔象川辑。清嘉庆十二年(1807)刊本,该书演绎张庭瑞、杨菊英、刘秀英及武建章、张兰英等人的故事。
 
(全文)
词曰:
  暑往寒来春之至,四时运转不穷。两轮日月照乾坤,生出多少事,须臾便成空。
  童年斯壮壮斯老,几回柳绿桃红。光阴似箭不长存,早醒青云志,休恋春霄梦。
 
第一回 小梅村衡才施德 大江口方山遇孩
  话说古往今来,世事无穷,然史鉴之外可传者,百难一举矣。
  大明时,江西省吉安府吉水县小梅村有一富翁,姓张,名盈川,当时善人也。客湖南。有子二,长名博,字衡才,次名高,字昆山,俱随父客湖南。盈川于湖南病卒,二子扶柩归,才数里,至前阳山坡,柩齐断。后数十人不能抬,只得买此地安葬。
  二子居丧三年毕,归家奉母。母李氏嘱二子曰:“我死后,当移我柩合葬于尔父墓侧。”二子如命,后遂葬母于湖南前阳山。
  父母俱亡,其弟乃谓张博曰:“父母远葬千里,弟当立业于彼,庶不失祭扫。然祖宗丘墓均在吉水,慎终追远,弟又不能两全。不若兄回吉水,弟则永居湖南,方不失木本水源之思。”博善其言,乃从之。于是兄弟分居,各富且贵焉。
  且说张博,自幼聪明,最肯济困扶危,恤孤怜贫,积丰年之粟,救凶岁之饥。当时远近皆感其德,尽称其为张员外。娶妻何氏,即同邑孝廉何舒公之女。舒公生二女,此其长也。其次女嫁白云村姓夏名松字孟贤者为妻。二女皆有淑德,人称何大姑、何二姑。夏松自幼客苏州,与张博最契,归娶后即将家眷带往苏州。
  却说张博家资巨万,庄田四十余处,一连十三年,年年丰熟,博家之粟,叠积如山。
忽一年,江西大旱,河中绝流,田土失种。然因连年岁丰,人皆有余,尚不觉荒。明年复如是,于是人皆有饥色。博乃将所积之粟,分济群生,远近投食者均得安饱。
  只是博年四十,未生子女。一日昼寝,梦一人金甲金盔,手执红旗,厉声叫曰:“尔本无嗣,上帝察尔功德浩大,今使少微星以接尔后。”将手一抛,见一星自袖中出,其大如斗,清光满室。惊觉,乃将梦中事与妻言。其妻何氏曰:“妾连日身子不快,想已怀孕矣。”于是二人暗喜。
  明年果生一子,秀美非常,产时异香满室。明年冬又生一女,亦不凡之品。其子取名朋祖、字庭瑞。其女取名兰英。自是张博燕居无事。
  一日,有客拜访。博出迎接,见其人衣巾朴素,春风满面。同入客堂,礼毕坐定。然后询知来由,乃同姓兄弟也,名宏,字毓秀。自幼飘荡江湖,未能成立,近日归家,故来拜访。博留宏昼饮,席间见宏言辞谨慎,甚悦之。当日辞去。自此常来闲谈,假作殷勤之状,张博愈加爱惜。
  一日,博谓宏曰:“吾友夏松在苏州,生意颇好。吾当荐贤弟到彼,或者可以发迹,亦未可知。”宏起谢曰:“得蒙提举,幸莫大焉。”
  博遂写了荐书付宏,又赠与路费数金。宏临起身乃来博家辞行,博留饮于书屋。
  席间,宏笑曰:“弟往苏州,不须一月。吾兄闲坐家中,未免寂寞,何不同往一游?”博念夏松亦切,一时高兴,遂愿同往。于是收拾铺盖,与宏同行,身边更不带一人。
  不尚一月,已达苏州,夏松接着甚喜。张宏在松店生意,张博嬉游几日,遂辞归。何二姑恐博冷淡,乃与夫夏松商议,原着张宏送归。于是博、宏雇过快船归家,船户处皆言是同胞兄弟。宏因见博衣箱内有珍珠手串,价值万金,遂有意谋害,顿起不良之心。
  不数日,船至南康,即令船户将船湾入朱子内。宏乃进城买些酒肉菜蔬,暗制毒药藏于袖中。转到船上,菜蔬烹熟,与博对饮甚欢。宏假意曰:“兄酒量甚微,宜少饮些。”博曰:“愚与贤弟共饮,可谓酒逢知己,当此壮年,何必介意。”宏曰:“兄既喜饮,弟亦当尽一醉。”于是,二人开怀畅饮,博醉,乃伏几而睡。宏乃将毒药暗置于余酒中,乃叫曰:“兄醉矣,可饮尽余酒,以便收拾安睡。”博即一饮而尽。宏乃收拾碗盏,以及开铺,扶博安睡。自己亦连忙就寝,假作睡着。
  未几,博大叫曰:“痛死我也。”宏在前舱总不答应。惊起船户近前,但见博七孔流血。船户急出前舱,叫醒张宏。宏近前看时,博气已绝矣。宏慌忙奔出船头,大叫救命。惊出同帮客商问其故。宏曰:“船户适间害死我哥哥,又来前舱害我。幸我得免于难,几乎性命不保。”引得同帮客人俱来,看时,果见张博死于非命。宏曰:“敢烦列公做个见证,明日进城报明,一张便了。”吓得那船户叫冤。内中一老客认得此船户。乃劝道:“此位船家,老夫向来相识,不是谋财害命之人。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,不要冤了好人。”
  宏乃借此话转口曰:“我看老板果然忠厚,只是我哥哥顷刻如此,必然总有冤枉,我若不报明,如何见我嫂嫂。”言毕,抱尸痛哭不已,众人苦劝方息。天明,入城买取棺木,殡殓毕,暗藏过珍珠手串,遂开船望吉安进发。一路假意伤悲,将此一段冤情抛过天外。
  船到吉安,张宏先到博家报丧。时何大姑正在闲坐,见张宏身穿白布衣大哭而来。
  见了大姑,遂哭拜于地下,曰:“兄长同我自苏州转身,不料到得南康,霎时无病辞世矣。”
  大姑闻言,大叫一声,昏绝于地。宏急救醒,痛哭不已。宏乃使其仆同往,迎柩至花园中暂停。远近闻之,莫不痛惨。其妻何大姑一连三日,点水不进,诸凡事务,任从张宏主持,博家亲友俱谓宏是个好人。
  丧事既毕,何大姐乃用宏主持家事。四十余处田庄,尽是张宏掌管。宏于中取利,不到两年,妻奴田屋皆有。宏在湖南时,与人妾私通,生有一子,宏乃带归抚养,已三岁矣。因其眉目清秀,遂取名美玉,不题。
  却说何大姐在家,闷苦不过,步出门前。远见一乘小车,推一妇人,车后一人相随,直抵门前。视之,车上妇人乃妹子何二姑,车后随人,乃妹夫夏松也。原来夏松自苏州搬家眷归。
  当下大姑接入厅上,二姑先自流泪。大姑问其故。二姑泣曰:“妹生一子,年已三岁,不料昨至大江口,遇一阵旋风将船帆吹落。妹怀抱小儿,把持不住,连小儿失落水中。赖水手将妹救起,小儿不知所向,想已葬于鱼腹矣。”言讫大哭。夏松在一旁劝解,大姑又相抱痛哭。
  正不能解,车夫便催作起身。二姑只得告辞曰:“适间妹自船上来,船现在谷川等候,今日要赶到家中。”大姑不好相留,泣送出门。夏松当日到家,因失子不乐。自此看破世事,更不出外经营。
  却说南康府星子县,有一人姓武名英字方山。自幼读书,由科甲出身,官至福建漳州道。其人居官清正,年六十无子。妻刘氏早故,继娶孙氏,亦不生育。因思年老无子,居官何益,且家资富厚,思欲享太平之福,乃上表告老。帝准其表,即行收拾,雇船归家。由赣关而下,船到大江口,远见一群鸟鹊拥着一物,浮于江面。空中百鸟翩翻,声闻四野。方山忙令船户打捞起来,却原来是一婴孩子。年约三岁,两朵白眉,四体不凡。方山抱在怀中,大喜曰:“此天赐我奇儿也!”因名之奇儿。遂带归南康养育。却原来此子即夏松之子也。其妻孙氏甚爱之。后延师读书,颖悟过人,人称之为武公子,不在话下。
  又数年,何大姑之子庭端,年已七岁。张宏养成美玉,年亦七岁。宏乃请一先生诲庭端、美玉之书。先生乃同邑名士,姓陈名德操。庭瑞之妹兰英,亦同学书。其女不戴耳环,不穿女衣,虽然束脚,亦套之以靴。常自言:“身为女子,志胜男儿。”乡中人多不知其为女子者。
  当下二子一女,读书俱各聪敏,先生甚奇之。不尚三年,皆善诗文。适逢县考,先生命庭瑞、美玉赴试,兰英亦要同往,正是:
  男子英才正欲发,嫦娥锦绣已将成。
  未知兰英同往赴考否,且看下回分解。
 
第二回 绝张宏庐山从学 遇菊英月下订盟
  话说县考将近,先生命庭瑞与美玉赴考。兰英亦要同往。
  其母何大姑止之曰:“尔女流辈,怎想去考?连内外都没有了。”
  兰英曰:“娘道我是女儿,我偏不以女流自居。今番出考,总不落他人之后。”其母软弱,遂不禁止。兰英与庭端、美玉一样打扮,三人同赴县考。
  试后圆图出,庭端举了案首,兰英第二,美玉却在四名。三人得意,各自归家。及府考,美玉中了案首,庭瑞在第三名,兰英居四。府县考毕,只待学宪到来。不料先生骤卒,庭瑞伤感不已,在家纳闷。
  一日,何大姑闲坐,庭瑞侍侧。有老仆名新发者进言曰:“昔先主人广施恩泽,远近皆沾其德,尚然家资日富。先主人去世,毓秀叔理我家务,里人未得其泽,反受其算,我家资反不见盛。向者,毓秀叔孤身一人。今则呼奴使婢,骡马成群,其屋宇庄田不在我家之下,岂非算计我家之财耶?况其行为诡诈,若不早绝之,则我家之业必属他家所有矣。仆久欲进言,奈因小主人年幼,恐遭他害故也。愿主母裁处。”
  何大姑未及开言,庭瑞一旁接口道:“新发之言是也,若非他下苏州,我爹爹亦不致身故于外矣。愿母亲早绝此人。”何大姑曰:“我乃女流,难以任事,凭尔便了。”庭瑞曰:“新发是我家老仆,家事他无不知,况且为人老实,可将家事任之,必然始终尽美。”
  何大姑依言,将家事付新发掌管,各处事务,俱与张宏三面交割。张宏暗暗怀恨,自此不甚来往。
  忽一日,美玉来寻庭瑞,说学宪将到,相邀同往考试,于是又与兰英同往。
  及学宪到,先考吉水。过了场后,学宪阅见三子文卷,十分惊喜,遂皆取入泮。庭瑞居首,美玉次之,兰英第三。三人喜不自胜,俟候学宪起身,然后归家。大姑谓兰英曰:“尔以为嬉游,今则名入泮宫,倘美玉露风奈何?”兰曰:“母亲无自畏也。美玉与我同学,又与我同考,他泄我事,他自己得无干咎?”大姑心始安定。
  且说美玉归家,又邀庭端一处读书。庭瑞实不耐烦。一日,瑞对大姑曰:“儿在家中,美玉牵长缠扰,儿实不耐烦。今闻南康府庐山上有白鹿书院,乃宋朝朱文公设教之所。于今作了御学,先生乃翰林院刘成翰掌教。儿将往从其学,愿母亲自珍贵体。”大姑曰:“尔欲往庐山学书,亦是美志。到其间是必苦心,以求上达。”庭瑞领命,遂带了书僮来兴儿同往。老仆新发送出十里之外,庭瑞嘱之曰:“尔在家中,务宜小心事奉主母,别无他嘱。”新发领诺而归。
  庭瑞雇了船只,顺流而下。不数日到了庐山,与来兴儿上圻,请人挑了书籍,直抵白鹿书院。令来兴儿送了名帖,谒过了先生,然后与诸同窗各叙年齿。内中一个同窗,也是去年入学。其人姓武,名奇儿,字建章,即武方山在大江口拾得之子也。当下邀庭瑞到他房中坐谈,讲及翰墨,竟终日不能已,遂成文字知音。二人日则同食,夜则同榻。每常终夜不寝,博论与义。共曰:“今年有科举,勿使榜上无名。”先生见他等志学如此,亦勤心教诲。
  一日,庭瑞谓建章曰:“兄曾娶否?”建章曰:“未也,家君每为弟议婚,俱非姻缘,弟志必得有才者,方称此心。”庭瑞曰:“弟有一妹,年十四岁,亦曾读书,其才虽不言高,却与愚弟恍惚。若不因门第见鄙,愿将舍妹相托。”建章大喜曰:“既蒙不弃,敢不遵命。但当归请父命,然后方妥。”
  正话间,忽一仆进来叫曰:“公子快些归家,大老爷昨日陡然起病,十分沉重。夫人着我赶来催公子归家。”建章闻言,即忙收拾归家。
  临别时,庭瑞问曰:“令尊翁有恙,不容不去,但是科场期近,兄几时可来?”建章曰:“相烦多等几日,七月初旬准到。倘旬内不到,兄便不必等了。”言讫,长揖而别。及到家中,因见父亲病重,恐庭瑞在书院等,故作书令其先往,并托为觅寓所。
  时书院人俱赴科场去了,惟庭瑞一人独自等候建章。及得了书信,便打点起身,雇了一只快船,与来兴儿望省而来。将午开船,顺风而来,本日便到吴城,将船湾在望湖亭边歇宿。时值七月之中,暑气正盛,庭瑞乃步出舱外纳凉。是夕月白风清,万里如画。正笑嗷间,忽闻锣声连响,一只官船顺风而来,湾入浜中,正与庭瑞之船隔壁。那船上一面黄旗,大书“钦命湖南巡抚部院”。舱外旗帜分明,绿纱窗内,宝炬辉煌,异香飘出。
  忽然琴声响亮,优雅尽妙。庭瑞窃听之,良久乃止。闻窗内有女子曰:“小姐请用茶。”须臾,琴声又作,有人娇声歌曰:
  从吾所好兮,琴与书。
  身为女子兮,志并英儒。
  夜宿长江兮,秋声寂寂。
  回首顾望兮,渺渺鄱湖。
  歌罢琴息。庭瑞惊喜欲狂,暗思:“此必才女所作也,且其娇声雅韵,真使我魂飞天外,魄散九霄。”欲待和他一韵,又恐惊动他船上官长,反为不美。正寻思不了,亦命书僮抱琴出舱来,弹一《凤求凰》词。琴声既罢,又闻那船上琴声洋然,依韵而转。庭瑞诗兴然,自不能禁,遂高声吟曰:
  嫦娥何事夜弹琴,弹出好音正有情。
  窗内玉人多美伴,可怜明月一孤轮。
  吟罢自思:“不知窗内才人曾听见否?又不知肯怜我意否?”正想间,只听得那船内低声和云:
  窗外何人夜听琴,新诗分外更多情。
  一轮明月当空照,照出江中月一轮。
  庭瑞听罢,舞掌乐甚。乃暗嗟曰:“若得此女一见,胜占鳌头百倍矣。”
  正在痴呆之际,忽见他船上纱窗开处,一女子步出窗外,月光之下,淡妆得宜,笑容可掬。
庭瑞暗思:“此必和诗才女也。”
  女子走近船边问曰:“相公深夜自咏,其乐何如?”庭瑞起身答曰:“光风霁月之下,乐莫大焉。请问小姐尊居何处?将欲何之?”女子曰:“妾非小姐,乃小姐之婢梅香也。我家老爷姓杨,号时昌,家居江南,现任湖南巡抚,已上任半年了。我小姐因有小恙,所以落后。今船上只有老爷差来一老仆迎接小姐的,今已睡着。请问相公何处名邦,高姓大名,青春几何?”庭瑞答曰:“小生姓张名朋祖,字庭瑞,吉安吉水县人,年十五岁,生于今上三十六年春三月望日酉时也。”婢曰:“我小姐适闻妙句,深加敬仰,欲与终身相托,未审君意若何?”庭瑞曰:“小生一介寒儒,何敢当此。且小姐千金贵体,下配一白面书生,非所宜也。”婢曰:“我小姐素姓不凡,举止有方,尝自谓:‘不配公侯子,愿事知音客。’今观相公人才,正与小姐相当,又何辞焉!”庭瑞曰:“愚虽幼,颇读诗书,粗知礼义,婚姻大事当从父母,未闻任意可择者。”婢曰:“我小姐虽非男子,亦知礼义,岂不知婚姻之事,出自父母之命。我老爷年老无子,单生小姐,爱之过甚,每择婿必取其才与小姐相当者,数年来未得其人。今相公与小姐以才怜才,年齿相同,故属意焉。倘蒙见允,到署之日,即禀请老爷夫人之命,自有差官来迎相公。”庭瑞曰:“既蒙小姐如此怜爱,小生敢不诺命。但求小姐佳句,以订今夕之约。”婢领诺,转入舱中。须臾,手捧一幅黄罗汗巾而出,递与庭瑞。庭瑞接过看时,只见上写一绝云:
  寒夜长江事已然,月光如水水如天。
  同心玩月订盟处,便是吴江隔壁船。
  江宁女子杨菊英拜题
  庭瑞接看一遍,十分欢喜,乃问曰:“小姐有甚言语否?”婢曰:“无他,亦求相公佳句而已。”庭瑞点首入舱,亦用一幅绣巾书一绝云:
  嫦娥只合在蟾宫,谁觉今霄下九重。
  若是仙缘应有份,何辞千里订奇逢。
  吉水书生张庭瑞应命
  庭瑞写毕,送出舱来。只见他船上纱窗开处,一女子手托香腮,与婢言语,见了庭瑞,即潜入窗内。庭瑞只作不知,将汗巾诗句交付婢子收拾去了。庭瑞亦入舱内。
  正欲解衣就寝,那婢子又来击门曰:“张相公,我小姐相请有话说。”庭瑞复出来时,只见那婢子推开半片纱窗,小姐现出娇容,正将使婢传言,然复半晌不语。忽然,那船上有人咳嗽,小姐闻声,忙叫婢子进去,掩了纱窗。倒使庭瑞倚船独立,欲卧不能。
  霎时天亮,那船上水手一齐起来开船。急得庭瑞心颠意乱。只见那船上纱窗复开,小姐立于窗内,默然望着庭瑞,以手指心而已。船到江心,扯起帆来,如飞去了。庭瑞也叫起船户开船,奈因船小赶他不上,乃叹曰:“不期而有此奇遇,真天缘也。此等才貌双全,古来罕有,正使我思慕不能已也。且待科场后,便当往湖南一走,不负今日之约矣。”
  一日间思想不了,船遂到了省城,是晚宿于滕王阁边。明日清晨,与来兴儿进城。欲觅寓所,只见一书生笑迎曰:“庭瑞兄来矣,弟已等候多时了。”乃以手挽庭瑞同行。正是:
  方逢玉女指心约,又遇故人挽手言。
  未知此人是谁,且看下回分解。
 
第三回 建章无意遇缘人 美玉醉狂招横祸
  话说庭瑞欲寻寓所,正遇一人叫曰:“庭瑞兄来矣。”庭瑞视之,乃美玉也。
  当下邀庭瑞来到寓所,曰:“弟到省便租了这个宽大寓所,早有意与兄同寓。”指谓庭瑞曰:“东边房子,弟已洁净,以待兄矣。”庭瑞甚不如意,只是面上不好意思,是以强勉应承,即命来兴儿到船上收拾铺盖上来。
  美玉即治酒接风。饮酒间,庭瑞将醉,乃将吴城河下遇杨小姐之事,细说一番,又将所吟之诗,一一念出。当时只作谈笑,美玉却紧记在心。庭瑞酒醒,自知失言,悔之不及。
  却说方山在家,病略可些,便催促建章赴科场应试。建章领命,带一书僮,搭了快船,望江省而来。
  不一日,到了江省,即与僮入城,遍寻庭瑞寓所,遇着同窗学友,问及庭瑞,俱言在书院等候,尚未起身。
  建章自悔曰:“倒是我误了他。只是我有书子与他,约他起身,怎么还在那里等我?莫非我书子寄失不成?”寻思不了,只得自寻寓所。与书僮来到进贤门,有一高大房子,贴着赁寓。即使书僮问其主人,主人答曰:“适间有一吉安张相公租了,只是房子宽大,他若肯与人共,倒也合适。”书僮将此话回复建章,建章暗思:“吉安张相公,或者是庭瑞亦未可知。”
  恰一人自内出,书僮指谓曰:“此即主人也。”建章向前揖问曰:“适主人言张相公,是甚么年纪?”其人曰:“大约十四五岁。”建章思必庭端,乃曰:“相烦主人与张相公说,白鹿书院友人相访。”
  主人领诺入内,良久乃出,揖建章曰:“原来张相公即是令弟,请进,请进。”建章只道是庭瑞,乃信步入内,却见一书生,青年俊秀,立于厅上,面貌却与庭瑞相似。见了建章,遂下阶相迎。
  礼毕,乃曰:“兄自白鹿书院来,可知张庭瑞否?” 建章曰:“庭瑞是愚至交,焉有不知,只是愚自家中来,不曾与他同伴。适问同宿,询知他尚未起身。请问兄台,与他是何亲故?”
那书生曰:“庭端是家兄也。”建章曰:“原来是友人兄弟,妙甚。请问尊讳?”答曰:“名兰,号麟端。”建章暗思:“庭瑞与我交厚,只知他有一妹,未闻他有兄弟。”乃问曰:“兄与庭瑞是同胞否?”兰曰:“共祖各父。”建章点首,曰:“此间房子颇大,意欲相约同寓,未审可否?”兰曰:“吾兄之友,即吾友也,同寓甚好。”于是建章即与兰同寓,不在话下。
  原来此生,即庭瑞之妹兰英也。自从庭瑞去白鹿后,她一人尽力读书,终夜不寝。时近科场,是以男妆来省。其母何大姑,亦不禁止。及到了省城,便赁了这个房子,以待庭瑞,不期遇着建章。相与讲论翰墨,竟成文字知音,问答无不合意。
  兰英欲配建章,乃问曰:“兄婚娶否?”建章曰:“弟年未冠,名未就,何暇论及此事。”
兰曰:“不然,此人之大伦,身之根本,岂宜落后。弟有一妹,年十四岁,虽非花容月貌,亦得乎其中,素爱读书,颇知文艺。倘不见鄙,愿相托焉,钧意以为如何?”建章曰:“既蒙垂爱,本当诺命。但婚姻之事,欲待父母之命,未敢自专,非愚所能允,亦非兄所能许。”兰曰:“弟自幼丧父,只有老母在堂,凡事悉凭弟裁。但令尊翁处,无人可以进言。”建章因闻其才貌,亦已属意,乃曰:“家君处,弟倒可以面禀,但是路隔千里,往返艰难。”兰曰:“千里姻缘一线牵,何难之有!”建章遂允之,自是二人更加亲爱。
  一日,兰昼寝,建章独自散步,来到贡院前。忽闻人叫曰:“建章兄来矣。”建章视之,乃庭瑞也,旁有一人相与同行。建章近前问慰毕,拱问那人姓名。庭端答曰:“即弟同姓兄弟也,字美玉。”又问现寓何处,答与美玉同寓,在新城门内董宅。庭瑞问建章曰:“兄寓何处?”
建章曰:“进贤门彭宅。”
  庭瑞正欲到建章寓所游玩,建章邀进酒馆小酌,各叙别后之情。庭瑞对美玉曰:“弟欲将舍妹配与建兄,将归请母命耳。”美玉曰:“兄家中大事,俱兄自裁,兄既如意,伯母无不依从,就今日一言为定,弟作媒人便了。”建章拱手谢曰:“庭兄在窗下,早有美意,愚亦有此心。奈弟今已别议婚了,庭兄当为贤妹,另选高门,切勿道弟之无信也。”庭瑞曰:“莫非令尊翁,早为兄定了佳人耶?”建章曰:“非也。”
  言未毕,忽一人自外而来,笑揖曰:“哥哥原来在此。”庭端视之,乃是妹子兰英。众皆揖之坐。庭瑞因建章在坐,不好说得。
  建章曰:“弟前到省,料兄已先来,四下寻兄,不见踪迹,只得自寻寓所。”以手指兰曰:“即与此兄同宿,始询知是兄台令弟。其为人也,慷慨多情,兼且深通经典,其文墨俱在弟之上,连日得蒙教益,使弟十分敬慕。他有一令妹,蒙他许弟为婚,弟已允从。”庭瑞、美玉暗暗会意,却用冷言嘲笑建章。饮酒间十分有趣。庭瑞又问兰英曰:“贤弟几时来省?可曾见家堂否?”兰会意,曰:“伯母安泰,弟临起身时,曾嘱弟与兄同寓。于是四人饮酒,各自欢然。惟美玉一人,贪杯先醉。
  忽见市上人,纷纷乱乱。因问曰:“酒肆中何故?”小二答曰:“主考到了。”庭瑞闻言,即行还了酒钱,到滕王阁来看主考。庭、建、兰三人远远望着,但见官船悠悠而来,旗上大书“钦命大主考吴”,又一船书“钦命副主考陶”。
  是时,满城官员,都在河下迎接。巡抚向前,主考船到岸,即出船来,与巡抚叙礼。那吴主考十分貌陋。美玉乘醉走近接官亭,大笑曰:“怪哉,怪哉!风雏复生于世矣。”
  不料那主考听见,怒问:“法官何在?”那南昌县,即将美玉拿下。主考曰:“尔敢讥吾貌丑耶!”遂弃其衣冠。
  庭瑞等三人,远远看见大谅,又不知就理。正无可奈何,适陶副主考上岸,询问其故,向吴主考劝解。那吴主考曰:“此等狂徒,纵有天才,何益于世!”即着南昌县锁押,听候发落。正是:
  未曾入贡院,先已作囚人。
  未知如何发落,且看下回分解。
 
第四回 后花园小姐投古井 前阳山菊英遇鬼缘
  话说主考命南昌县,将美玉锁押,听候发落,却自进贡院。明日出牌,示定考期。
  且说庭瑞等三人,因美玉被押,来到班房询知其由,无法可救,只得自己打点进场。
  到了考期,各郡生员俱纷纷应点,而庭瑞等亦皆入场。不上十日,三场俱毕。各言文字,似乎得意,只思念美玉不了。
  正言间,忽见美玉,曲身拐脚而来。庭瑞等大喜,问其情由,美玉曰“今番苦杀我也。适间,南昌县将我提出,责打四十,然后释放。今已行文至吉安,弃我儒巾了。”庭瑞等闻言,皆为之下泪。于是,四人合在一处。
  不数日,龙虎榜出,报子纷纷来寓。兰英却中了解元,庭瑞居二,建章却在第五。三人亦皆得意,惟美玉羞极。及送了主考起身,各自分头归家。约言来年赴京会试,不题。
  当下庭瑞、兰英到家时,满门欢喜。庭瑞乃将吴江遇菊英,及妹子愿配武公子之事,俱与母亲说之。何大姑闻言,无不乐从。
  却说何二姑,自从那年失子之后,总不生育。夏松连娶三妾,俱相继而亡。夏松夫妻,十分凄凉。今闻庭瑞兄妹高中,故来贺喜。闻兰英配于他郡,甚言不可。大姑曰:“门户却也相当,只是远了些。奈既已允从,何能挽回?”当下抛开此事不题。
  却说菊英小姐,在吴城河下,与庭瑞订了婚事,寤寐在心。不一日到了衙门,只望便与父亲商量,不料父亲往各郡巡边去了,只有母亲王氏夫人在署,当日言了些家中闲事。是晚,菊英与梅香同榻,二人将吴江之事,商量妥当。
  次日,梅香入见夫人,曰:“夫人常虑小姐,难得佳婚,今小姐自得其人矣。”遂将吴江订约之事直言,乃极力赞其才貌。
  夫人正色曰:“小贱人,擅敢胡言,坏我规矩。幸得老爷,不在衙中,再休乱言。”梅香弄得没兴而退,乃将此言告菊英。菊英附耳曰:“尔可如此如此。”两人商量已定。忽夫人使婢来唤菊英。菊英趋见夫人,低头不语。夫人骂曰:“尔既读诗书,当思廉耻。匹配不待父母,夤夜与人私约,规节何在?本欲责打,恐为人笑谈,败我家声。嗣后,务宜痛改前非。”菊英唯唯而退。
  次日,梅香入告夫人曰:“昨晚小姐偶然有病,似乎精神恍惚。”夫人闻知,既来小姐床前视病。但见菊英双目流泪,欲言不言。夫人命请医调治。
  又数日,梅香言于夫人曰:“小姐之病更重,数日点水不进,恐难久于人世矣。”
  夫人着急,使再觅良医。梅香曰:“非医药所能救也。婢日夜与小姐作伴,见小姐恍惚间,思念吴江才子。婢因劝之曰:‘天下才人常多,何必独此一人。以小姐之才,何患无美配乎!’小姐曰:‘志在此人,岂容他适?况有盟誓乎!我愿不遂,有死而已。’似此如之奈何?”
  夫人自思:“只有此一女,倘遭不测奈何?”又想:“纵然我依从,老爷不肯相容,亦是枉然。”乃曰:“尔可对小姐说,叫他不可造次,恐伤性命。且待老爷回来,再作商量便了。”梅香乃将此言回复小姐,两人暗暗欢喜,只待父亲回衙。
  过了数日,杨巡抚巡边转身,与夫人相见,未及言语,忽报主考到了。巡抚即忙起身,迎接主考进了贡院。巡抚便在贡院内监临,至出榜后方才出来。及主考进京去讫,自己又作武场主考。直至十月间始得闲暇,方与夫人叙话。
  言到菊英身上,便将吴城河下,与庭端订婚之事,说了一番。巡抚即命人唤梅香。梅香正与小姐在房中说话,忽闻前厅呼唤,明知是吴江之事。
  小姐嘱梅香曰:“老爷跟前要好生说话。”梅香领诺,来到前厅。
  巡抚问曰:“尔自家中伏侍小姐到此,那吴江之事,尔知其情否?”梅香曰:“知情。”巡抚曰:“尔可从头说来。”梅香曰:“夫人尽知,婢不敢言。”巡抚曰:“有甚为证?”梅香曰:“有诗。”巡抚曰:“可将那诗拿来我看。”梅香即到小姐房中,问小姐拿诗。菊英只得用纸抄出,付与梅香。自己也却到厅后窃听。
  且说梅香来到前厅,将诗呈上。巡抚接过手来看了一回,大怒曰:“这诗中说‘嫦娥只合在蟾宫,谁觉今宵下九重’之句,分明是这贱人去勾他了。杨门不幸,出此辱女,若不除之,有何面目为人上之人!”即呼家奴:“用乱棒将她打死,抬来见我。”家奴因夫人在坐,俱不敢动手。巡抚怒气更加,乃自取一棒,赶入菊英房中去了。夫人与梅香唬得面面相觑。
  却说菊英在后厅,听得父亲势头不好,乃避入后花园中。那杨巡抚直赶进花园,菊英急得无路,只得跳入古并自尽。时花园中有一老仆王中,正在裁花,巡抚便命王中曰:“尔可将此座土墙推倒,掩盖此井。”王中领诺,假意掘墙。俟巡抚出去,便用麻索将菊英扯上,开了一扇后门,令其速逃。王中却又将土墙掩塞此井。夫人闻知女儿活埋于井中,痛哭不已,数日饮食俱废。巡抚因一时之气,逼死女儿,后来却也懊悔不了。
  且说菊英得王中救出,逃奔南门外来。此时遍身皆湿,幸井中水不深,口未进水。及至南门,日已过午,傍着一条小路而走。约走了七八里,到一地方,四面皆是高山大岭,树木丛杂,又有一亭子,上书“前阳山亭”。时人已困倦,天已昏暮,无路可奔,只得坐地而哭。
  忽一白发老人,手倚竹杖而来,问曰:“女子何事,在此哭泣?”菊英乃以实告。老人曰:“原来是位小姐,失敬了。今且请到小舍暂歇,明日再作他计可也。”菊英谢曰:“即蒙老公公相济,直乃重生父母也。”乃随那老人转过山坡,见有一所大厅,门口直书“尚书府”。入门见有公案,两旁皂隶,惊惊恐恐,宛似衙门。
  转入后厅,见有一婢女,老人问曰:“夫人何在?”言未毕,只见数婢妾拥一老妇出来。
老人谓老妇曰:“杨小姐到此,可速治酒洗尘。”又谓菊英曰:“此即老妻也。”菊英近前与老妇见礼毕,分宾主坐。老人约陪坐片刻,遂出去了。
  须臾,婢烹香茶献上。茶毕,席已设矣,老妇请小姐就席。时厅上灯烛辉煌,灿若仙宫,杂肴具呈,敬礼尤甚,数婢女事酒,十分殷勤。席间颇热,菊英微汗出,婢女乃为之拂扇。
  菊英将醉,老妇命婢扶之寝。一婢执灯,两婢相扶,入一厢房,十分幽雅,桌椅俱全,锦被绣榻,果然尽美。菊英和衣而卧,婢乃为之盖被。须臾婢出,自外掩门,菊英自叹曰:“今日几乎死矣,不期而遇此缘人,真奇遇也。”自觉醉甚,乃闭目而睡,徐徐睡着。
  天明醒来,乃见四面高山,卧于荒野之地。转头视之,乃见一墓。墓上书“故考张公盈川妣李氏之墓”。菊英大惊,乃悟夜来之事,是与鬼聚也,乃拜谢于墓前。
  时天已大明。见左手有条大路,乃随路而走。约数里,见有一大村,村中颇多大屋。
  菊英走至村前,有一人约年四十余,飘然而来,迎近菊英之前,叫曰:“来者莫非杨小姐耶?” 菊英曰:“然,君何以知我?”那人曰:“且请入小舍,容我申告其由。”菊不辞,乃与那人入其厅。原来此人即张盈川之子,张博之弟也。因守父墓,遂建居于此。
  当时,请菊英坐定,乃曰:“老夫姓张,字昆山。先父字盈川,已去世多年。昨晚三更,梦先父至,谓:‘明日辰刻,有杨巡抚小姐,以难奔逃,路过我家。可请入村,以礼相留。”适间早起,以梦寐之事,尚未深信。不料小姐果然到此,真乃奇事。”菊英闻言,亦将昨晚之事,细说一遍,两相称奇。于是,菊英乃寓于其家。昆山之妻郭氏甚贤,菊英拜为义母,称昆山为义父。昆山有二子,一名登,字敬威;一名华,字显威。皆善诗文,与菊英结为姐弟,不题。
  却说菊英之母王氏夫人,终日哭女不已。老仆王中,见巡抚在书院昼寝,乃密来见夫人,具言救出菊英之事。乃与王中白银百两,令其四处寻觅:“若有踪迹,速来报我。”
  王中诺命,遂到四处访问,竟无踪迹。一日,寻到前阳山,立于高岭之上,远远望见一大村,乃入访村中。见有一高楼大厦,旁有一花园。王中于花格眼中,觑见异花满因。忽见楼上有数女子从阁道而下,直进花园。内有一女,乃小姐也。王中大喜,乃扣扉而入。菊英喜曰:“尔因甚到此?”中曰:“夫人思念甚切,故使仆来寻访。今相遇于此,仆之幸也。”乃从身上取出白银百两交菊,曰:“此夫人付来,应小姐用的。小姐小心在此暂屯些时,夫人自有道理。”菊英应诺,乃带王中至后厅,将上项事,一一对中说知。
  恰昆山自外而来,菊英指谓王中曰:“即是我活命恩人也。”王中闻言,便伏地叩头。昆山连忙扶起,因问知是夫人使命,乃与之坐。
  菊英乃出白银于桌上,对昆山曰:“家母使小仆奉上白金百两,祈为笑纳,他日自当重报。”昆山曰:“衰朽之地,得蒙小姐光降,已是万幸,何敢望报。只是此银转赠王中便了。”王中推辞不过,只得领受。当下菊英写了书信,令王中带归,以安夫人之心。书中之意,但言誓配庭瑞。正是:
  死生不改吴江约,可谓杨家女丈夫。
  未知如何配了庭瑞,且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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